2023年1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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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A4版:副刊

一个骑自行车逛老街的人

□石东海

他是一个喜欢骑自行车逛老街的人

他骑着自行车在老街运转了三十年的青春

他当然知道老街的南边有大江日夜喧腾

北边有大湖波光粼粼

他当然知道老街哪儿的天最蔚蓝

哪儿的地最宁静

哪儿有蓝色紫色的牵牛花金色白色的金银花

哪儿的老屋墙缝长出了构树瓦上开了蒲公英

哪儿的鱼儿最自由最机灵

哪儿的鸟鸣最丰富最动听

他也知道老街哪儿的庄稼最茂盛

哪儿的田园气息最葱郁最纯净

哪儿的巷子院子神韵悠悠

哪儿的十字街巷石板青青

哪儿的老房子在坍圮或在修整

哪儿又立起了厂房和高高的烟囱

他也知道哪儿有古兰经回荡在富丽的穹顶

哪儿有暮鼓晨钟和朴重的梵音唤醒黎明

他还知道哪个商户最狡猾最蛮横

哪个小贩最和蔼最诚信

哪儿的大曲酒香最沁人心脾

哪儿的卤菜和牛肉最为正宗

哪儿有凡花俗草哪儿是老街的灵魂

哪儿新生的桑梓却做了老街的庇荫

他更知道哪儿的路最颠簸最泥泞

哪儿的所谓某家湾落最诗意最年轻

不须捏车闸 不须打车铃

没有复杂身份 永不迷路 也不觉寒碜

他就爱骑着那辆不起眼的旧自行车

转来转去 转去转来 一意孤行

他知道前面的路是平易还是艰辛

也知道一路风景的亦明亦暗亦幻亦真

他总是高挽着衣袖高卷着裤脚费力地蹬

他可以一手撑伞一手握龙头一面还漾起哨音

他可不管现代的车轮可能放肆地扬起灰尘

或者无礼地溅起泥水沾染他一身

他固执地认为自家车篓里的蔬菜最本色最鲜嫩

自己创作的美味佳肴才最可口最可心

熙熙攘攘沸沸扬扬似乎与他绝缘

方寸之地寒窑破屋照样能立命安身

他骑着那旧自行车 很逍遥 很兴奋

走进阳光 他心地坦诚

他骑着那旧自行车 很平常 很平稳

透过雨帘 他清醒自己的命运

他不怕烈日 他知道哪儿有休憩的阴凉

他不怕风雨 他知道老街的风雨最亲近

他可能将依然是一个骑自行车逛老街的人

他庆幸着他的自行车轮依然还在流畅地转动

头发日益稀疏花白 牙齿不再有力齐整

也不再做青春的梦周公的梦以及老庄的梦

因此有时他也可能言不由衷 行不由衷

但总有那么一种信仰 在为他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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