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新阶
菖蒲青青
从屈子的《离骚》走来,在长阳磨市的多宝寺生根发芽。
淡淡的清香沿着山冲蔓延,在每个黄昏,嵌进恋人的絮语;在每个子夜,将农人的梦境编织成熏香的丝帛。
绿色,是你永远的符号,曾经在故乡的溪沟边见到你的身影,这儿一丛,那儿几蔸,算不上影单形只,多少有几分顾影自怜。在多宝寺,铺满一条条山冲,铺满我们的眼帘,绿色的合唱,绿色的交响,王瑞清,就是这合唱和交响的指挥!
一把锄头是王瑞清的指挥棒,他带着合唱队的团员,交响乐队的队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把一根根菖蒲植入脚下的土地,那是他们播种在这片土地上的一个个绿色的音符,也是他们播种在心头的希望!
一千多次日出日落,村口的那棵槐树悄悄地增加了四圈年轮,王瑞清和他的伙伴们,用心呵护那一畈畈绿色的生命,就像侍弄自己的孩子,忘记了功用的目的,过程就是快乐!
当那些根茎变成一沓一沓人民币,当听说这些根茎制成药品可以解除病痛让人的生命舒展时,他们突然感到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以后在给菖蒲除草施肥的时候,不单是惬意,还多了一份庄严。
优雅的水蛭
家乡的春日,野樱怒放,大蓟盛开。
刚耙过的水田软泥肥糯,水面温热。一队队男女把秧苗均匀地抛在水田里,然后高挽裤腿,一双双或饱满或瘦削的脚踩进软泥,开始点染金秋丰收图第一笔的色彩。
水蛭,听到水的喧响,捕捉到人的气息,摇摆而来,叮住某一只腿,贪婪地吸血,直到把自己胀成一个球体,才落入水中,落入一场偷掠的结局。
水蛭,定格为一个可恶的符号,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恶物。
当我们在多宝寺水蛭养殖基地看到如沸水翻滚的水蛭,所有的神经停止呼吸,好像那些水蛭顷刻爬满我的身体,我关闭了血管的阀门,不能给它们一缕鲜红。
打开冷库的大门,看到一板一板冷冻的水蛭,竟有一种快感,这是不是一个模拟的地狱,把丑恶冰冻起来,永世不得超生。
而在陈列室,我们看到一排排光鲜亮丽的瓶子盒子,那是以水蛭作为原料生产出来的药品,这些药品让很多快要凋落的生命枝条重新长出嫩叶绽放花朵,让许多将要熄灭在夜色尽头的青春火焰重新燃起火苗,跟朝阳辉映!
那一瞬间,往日关于水蛭的一张漆黑的信息图表渐渐漂白,还有了朝阳的绿绿红晕,不单是因为那些药品,还因为养水蛭的刘万政一家人的笑容,特别是大学毕业的刘洋,专门跟药厂对接,把水蛭变成药品,他是一座桥梁,他的笑容格外灿烂!
再来看池中的水蛭,姿态有了几分优雅。
垂钓时光
每个池塘都是一面镜子,镜子里一轮秋阳。
刘祖志有两面镜子,镜子里除了秋阳,还有一排排人影和一根根鱼竿。
没有风,密密匝匝的树枝举在空中,没有叶片的摇动,农舍,静静地伏在山脚,钓鱼人,坐在寂静里,坐在小心翼翼的期待之中,没有声响,一幅黑白的图画。
垂钓,是情趣,是兴致,是修行,是灵魂和自然的亲吻。多宝寺,山清水秀,风光旖旎。没有闹市的喧嚣,却又紧牵着市区的丝带。一条江,一座山,把喧闹阻隔在另一边,心静如禅,琐事的芜草,得失的缠绕,随风而逝,碧水,洗净心境,蓝天,映亮胸臆。
收起钓竿,一家一家的农家乐菜香在空气中飘逸,没有工业作料刻意雕琢的腻香,植物的清香,混合着阳光的芬芳,云彩的微甜,甚至泥土的轻腥,点亮你食欲的火苗,你的脚不由自主踏进某一扇门扉,点了土菜,要了土酒,把万般惬意在苦桃木桌上铺展开来……
于是,一拨一拨垂钓者相约而来,来多宝寺钓起逝去的岁月,钓起往日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