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新阶
十月的第一天
我在郑家坪看割稻
收割机,伸出长长的手臂
袖管里吐出金黄的谷子
不一会,就装满农用车的车厢
阳光有些调皮
在所有铜的铁的机械上跳跃
风,把一坪的笑声送到山坳的银杏树林
九十多岁的宽爷
说七十五年前的十月
突然有人说碾下的稻谷不用交租
可以自己舂米
煮饭吃熬米汤喝
甚至可以奢侈到用糯米做米酒
割稻的人停下来谛听
然后摇摇头继续伏在稻田里割稻
怕落下的馅饼击碎了子夜的梦境
直到穿列宁装的女干部
在村口的碾盘上
焚烧了那些黄表纸书写的契约
人们才真正相信是给自己割稻
大家割断的不止稻禾
还有缠绕命运的藤蔓和绳索
欢笑从稻田向四周弥漫
一直铺陈无垠的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