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喜
“江南好个秋,赏枫正当时”。走过嫩绿的新春,多彩的盛夏,金秋接踵而至。时逢中秋,西陵峡口的红叶最先绽放,从初秋到寒冬红叶渐渐的从山巅向峡谷倾泻下来,犹如从上而下铺满一块巨大的红色地毯,直达江边,红遍峡江两岸,烂漫无边。
说起红叶,人们自然而然地就会想到北京的香山红叶。其实,在西陵峡口两岸的紫阳山、南津关,经过寒冬风霜拂过的红叶,红得更加纯粹、艳丽,让观者激情澎湃,流连忘返。可以说,西陵峡口的红叶不逊香山红叶,可谓“南国香山”。
董循的《严子陵钓台和友人韵》:红叶黄花三峡雨,高风亮节一天秋。江南紫阳山、江北南津关,关山相对,依峙长江。夏去秋来,气候由暖转寒,几次寒霜来袭后,一向甘衬红花的叶子,就一跃而成自然风景中的主角。在瑰丽多姿的江南秋天中,枫叶迅速变红,或深红、或浅红,如火如荼地装点着大山,让人如同走进浓墨重彩描绘出的童话世界之中。进入秋末冬初,秋风漫卷,红叶飘零,看满天红叶飘舞,静听叶片落下的轻微声响,徜徉在红叶铺就的山间小路上,更是别有一番韵味了。我想,还有什么比红叶更富有色彩和更具有欣赏性呢?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吟诵着唐朝诗人杜牧的经典诗句,目睹那漫山遍野的红叶,怎能不让人产生一股强烈的出游念头呢?所以,寻觅红叶、欣赏红叶、沉醉红叶,无疑是秋天的盛礼。登上紫阳山、南津关,在湛蓝的天空下,俯瞰一簇簇鲜艳如火的红叶,心怡神爽。我喜欢峡口红叶,因为它是将秋天染红的能工巧匠,没有牡丹的富贵华丽,没有荷花的出淤泥而不染,更没有腊梅的孤傲凌势,它给我们的只是红而不艳的色彩,实而不华的淳朴。然而,红叶是惆怅的,它能让人有无限遐想;红叶是忧伤的,它只能灿烂一季,等待的最终还是冬日的凄戚凋零。我仰望着蓝天,丝丝薄云缓慢飘动,余光里突然出现的那抹红色定格在天空,仔细一看,是没被秋风带走,遗留下的一片红叶。小小的、红红的一片小叶子,就那么坚毅地挂在树枝上。
秋天的红叶是神圣的,尽管已没有了春叶的可爱、夏叶的蓬勃,但在枯萎之下,是落叶最可贵的奉献精神,当叶子荫发于阳春三月之时,便开始吸收阳光与空气,孕育着鲜花和硕果累累。当烈日炎炎,枫叶连成一片犹如一把绿荫巨伞,为小鸟送去清凉。等秋日来临,生命将尽的枫叶仍以黄金火红装点着大地,为天地展现最后的美丽。秋风吹过,枫叶坦荡而安详地落下,融入泥土,化为养料,孕育春的希望。我拾起一片红叶,浮现出光阴里的人影,叶片上的每一根经络,都蕴含深意。
我眼前的西陵峡口,水天相接、木叶纷飞,有天有云有水有风,美得寂静又辽阔。峡口的红叶,伴着秋日的夕阳,匆匆离开没有留下任何夺目的光彩。一叶一片迎冬融入泥土,化为养分去孕育春的希望。
走下山再回头凝望,但见两岸的红叶依然灿烂如花,艳红如霞,却不为过往的寂寞而悲伤,也不为现在的炫目而骄傲,只是一如既往地绽放着生命的色彩。此时,置身于至喜亭,那山山谷谷峰峰岭岭,遍野的红叶在夕阳照耀下,红的淋漓、红的热烈、红的灿烂,熠熠发光,加上夕阳的返照,把至喜亭映照得一片通红。
江风拂面,我耳旁响起良宽禅师的一句禅语:“身后遗物何所有,春花夏莺秋红叶。”峡口红叶记录着它的浪漫、它的情怀、它的忧伤……